2025年国家医保谈判临近，药品价格与价值始终是最牵动人心的话题。这些年来，国家医保局“灵魂砍价”让“真创新”更优惠的切实举措，已经深入人心。
但是，近期《Scientific Reports》上发表的一篇论文，却直指临床使用医保谈判药品并不合算。该研究构建了一个十年生存模型，估算罗氏治疗淋巴瘤的创新ADC药物维泊妥珠单抗在中国市场的成本和效用。结论是：在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(DLBCL)的一线治疗中，与沿用了20年的R-CHOP方案相比，维泊妥珠单抗联合疗法POLA-R-CHP不具备成本和疗效的比较优势。
2025国家医保谈判正在紧锣密鼓的组织之中，这项研究结论却认为医保谈进了一个“差药”。事实上，“买得好、买得值”一直是国家医保局对创新药进医保的要求，历年医保谈判对药物经济效益的考察更是慎之又慎。国家医保谈判层层选拔之下最终购买一个“差药”的事情，真的会发生吗？
健识局梳理后发现，2024年维泊妥珠单抗已经大幅降价进入医保目录，而该论文用的是进医保前的价格进行测算，直接导致了结论的失真。
众所周知，医保基金是人民群众的“看病钱”“救命钱”。如何在有限的治疗成本下，让患者获得更好的收益，一直是各主管部门共同的追求。一款创新药能通过层层考核，最终被纳入医保，其经济学价值必然已经通过了严格的科学的测算。
进医保，本身就是一款创新药的临床价值、经济价值、社会价值的最有力证明。
对“真创新”，算的是整体经济效益
医保谈判已开展7年，在一轮轮医保目录调整过程中，国家医保局形成了一套与国际接轨、系统科学的药物经济学测算方法。
现实中的医保谈判，当然不是电视上看到的“你报价、我还价”那么简单。在谈判之前，国家医保局会组织全国资深临床、药学、医保、药经等多领域专家组成综合评审组，从安全性、有效性、创新性、公平性四个维度对药品的临床价值进行评估。
在药物经济学角度，专家会先对药物经济学模型和参数的质量进行评估，合格后再进一步核实创新药品与参照药的疗效与成本的差异，并基于预先设定的经济性阈值寻找合理的价格区间。当然，对那些突破性创新药、罕见药，在进行价格测算时，评审组也会给予更高的经济性阈值。
重庆市医保局价格招采处处长穆安娜曾在国家医保谈判现场提到：“质优价宜才是我们谈判所追求的宗旨。”
前述论文提到的维泊妥珠单抗，当然也会不例外。在过去20多年时间里，R-CHOP方案一直是DLBCL的一线基石疗法，约60%的患者在接受一线治疗后可获得完全缓解。但任何医疗方案都是有遗憾的。在真实世界研究中发现：即使患者第一时间得到R-CHOP治疗，也会有40%的几率发展到复发或难治，20%-25%的患者会在两年内复发，需要进行二线、三线治疗阶段。
相比起开发后线药物，制药界更希望降低一线治疗后的复发率，尽可能治愈患者。但是R-CHOP方案太过经典，想要超越它难度极大。这一状况延续了20多年，直到罗氏的ADC药物维泊妥珠单抗诞生。
根据维泊妥珠单抗的III期POLARIX研究，与R-CHOP组相比，维泊妥珠单抗组患者疾病进展、复发或死亡的相对风险降低27%，2年无进展生存率达到了76.7%，成为20年来首次突破R-CHOP的一线治疗药物。2024年，维泊妥珠单抗成功通过医保谈判纳入国家医保目录，价格降至5821元/30mg/瓶，2025年1月1日正式实施。
就维泊妥珠单抗的使用而言，患者可以根据需求自主选择治疗方案。表面上看，维泊妥珠单抗联合疗法的费用还是要比R-CHOP方案高一些，但新疗法直接提升了患者的一线治愈机会，将减少国内需进行二线及后线DLBCL治疗患者，降低后线治疗的经济负担，节约医疗资源。
这种整体经济效益，正是医保评审组算的大账。创新药同时具备优秀的临床效益和经济效益，是被国家医保局认可并纳入国家医保目录的关键原因。
事实上，医保在全世界都是难题，各国的考量标准也都大同小异，都讲求物有所值。仍以创新药维泊妥珠单抗为例，目前该品种在日本、德国等全球多个主要国家都获得了报销许可。其中英国NICE作为全球最透明的卫生技术评估机构之一，明确推荐维泊妥珠单抗用于NHS体系，认为维泊妥珠单抗在支付阈值内具备成本效益。
医保与真创新的双向奔赴
自2018年成立以来，在保基本的前提下，国家医保局对创新药的扶持力度越来越大。比如在评审阶段增加创新性权重，谈判阶段考虑创新价值，续约阶段实行降价保护等措施，建立了一个全流程支持创新药发展的机制。
尤其是在2024年医保谈判中，支持“真创新”更是成为主基调。在2024年医保谈判桌上，有90种是五年内新上市品种，38种是全球性的创新药。维泊妥珠单抗能够成功纳入2024年医保目录，正是医保鼓励“真创新”的一个生动实践。
那么，《Scientific Reports》发表的论文研究方法有哪些地方值得商榷呢？
该研究提到，维泊妥珠单抗价格是1475.87美元/30mg/盒，约合10400元/30mg/盒。其实经过医保谈判，维泊妥珠单抗已多次降价，这项研究并没有反映其在中国的真实支付环境。
需要指出的是，该研究的模型测算疗效数据仅基于POLARIX试验截止37.9个月的全人群随访，在总生存OS尚未成熟的情况下进行外推，不确定性较大。同时，模型的模拟时限设定为10年，与国家HTA机构常用的终身模拟框架不一致，未能全面反映患者长期使用维泊妥珠单抗后的潜在获益，因此结论存在偏差。
实际在2024年12月，罗氏更新了该药的5年长期随访数据：随着随访时间的延长，Pola-R-CHP组表现出更明显的OS获益趋势，死亡风险进一步下降。此外，血液瘤患者生存期普遍更长。
总体而言，前述论文的研究方法相对保守，尤其是采用医保谈判前的药价进行测算，导致评估结论与现实严重脱节，无法反映真实情况。
关于“维泊妥珠单抗到底有没有药物经济学价值”这个问题，天津大学恰巧也有专门研究，测算了在中国用维泊妥珠单抗到底划不划算。天津大学采用的是包含中国人在内的亚洲人群疗效数据，算出来的结果更贴近我国实际情况。同时，他们模拟了患者终身的情况。因为很多患者一旦治愈，就能长期健康的生活，也就实际产生了更大的效益。
结果显示：即使维泊妥珠单抗没进医保，以原价9580元来考察它的“性价比”，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来看，也是明显具备成本效果的。进医保后大降价，性价比就更高了。
天津大学这项本土研究，不光从学术层面证明了维泊妥珠单抗的经济价值，也再次反映了一款创新药能够顺利通过医保专家评审、成功纳入目录的关键所在。总体来看，作为“真创新”被纳入医保的维泊妥珠单抗，当然不会因为单篇学术讨论就被影响其实际的药物经济学价值定位。
其实所有纳入医保目录的创新药都在一次次反复证明：只要药品具备扎实的临床价值和合理的药物经济学效益，国家医保局愿意通过“以量换价”的模式，让创新药更快、更广地惠及中国患者，从而激励药企在中国持续投入研发、引入真正的创新产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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